2025年政府工作报告里的两句话，说到了全国人大代表、重庆长安汽车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朱华荣的心坎儿上：一句和产业有关，“大力发展智能网联新能源汽车、人工智能手机和电脑、智能机器人等新一代智能终端以及智能制造装备”；一句和教育有关，“完善学科设置调整机制和人才培养模式”。
“目前的问题是，当产业变革速度超过教育体系更新周期时，人才供给的‘代际鸿沟’正在形成。”朱华荣建议响应产业人才需求，设立智能电动车辆一级交叉学科。他告诉记者，随着智能网联新能源汽车产业进入“软件定义汽车”新阶段，传统课程体系与汽车产业技术代差正逐步扩大，高校培养方案在解决汽车企业实际问题和应用前沿技术方面已显滞后，难以满足产业对复合型、创新型人才的需求。
“学科缺位制约产业升级。”朱华荣说，汽车产业作为国民经济第一支柱，尚无一级学科支撑。而传统车辆工程专业以机械学科为主，难以覆盖电动化、智能化、网联化技术需求。
在他看来，当前，电动化、智能化变革正加快重构汽车产业创新链和产业链，智能网联新能源汽车将在今后一段时期内保持高频迭代、高速渗透的态势，使汽车产品加快从以机械硬件为核心，向以电子电气架构、软件算法和大数据应用为核心的“软件定义汽车”转变。而传统单一学科体系教育难以应对这种颠覆性技术范式变革带来的学科生态体系重塑，仅依靠现有“各自为政”“闭门造车”的学科体系难以支撑这一复杂跨学科领域的技术发展，更不能为前瞻性、引领性原始创新和颠覆性技术创新提供系统性的理论体系保障。
“课程迭代滞后产业发展”也是一大痛点。
朱华荣以车辆工程专业为例，智能驾驶、新能源三电等相关教学内容仅占课程体系的少数，且未能全面覆盖最新技术领域，如车规级芯片、AI大模型、算法、域控制器、线控底盘等前沿技术，导致学生所学知识与行业实际需求存在显著差距，难以满足智能网联新能源汽车产业对高端技术人才的迫切需求。
另外，在人才培养上，企业参与校企合作的动力明显不足。
朱华荣说，企业作为市场经营主体，高度重视经济指标，产教融合需投入大量资源，培养的人才却难以直接转化为企业生产力，降低了企业参与的积极性和持续性。
他以长安汽车2019年与重庆大学联合打造的智能网联人才班为例，校企双方计划培养一批硬件、软件能力兼备的车辆工程专业学生，共计20人报名参加，前期在课程设计、师资配备、实践平台等方面投入了大量资源，最终仅有3人留在公司，远未达到预期。
“企业的投入与回报严重失衡，让企业失去对产教融合的信心。”朱华荣说。
他就此建议设立智能电动车辆一级交叉学科：将“智能电动车辆”纳入《学位授予和人才培养学科目录》，明确学科代码与学位授予标准。以智能、低碳、多域汽车为主要研究对象，构建多领域、多层次学科交叉融合的知识体系，将不同学科的知识、方法和技术融合为有机整体，形成全新的跨学科体系。
“建议围绕产业发展趋势建立课程动态迭代机制，每年更新30%左右的课程目录。”朱华荣建议高校的“新”汽车课程体系从传统机械，向以电子电气架构、操作系统、软件算法和大数据应用为核心的课程体系迭代。
他还建议构建“需求牵引+动态调整”的产教协同机制，政府牵头，优化产教融合顶层设计，明确政、校、企三者的责任与权利，建立统一的产教融合信息平台，促进信息共享与协同合作，降低合作成本；建议完善“利益共享+风险共担”的市场化合作机制，出台专项政策，设立产教融合专项资金，对积极参与产教融合的企业给予税收减免、补贴等政策支持，激发企业参与产教融合的内在动力和长期积极性。
“产教融合是产业链与人才链深度结合的极佳方式，在我国巩固提升智能网联新能源汽车竞争优势、实现强国建设的战略窗口期，企业研发应用新科技、新技术对高水平复合型创新人才的需求大幅提升，行业人才培养需进一步贴合企业实际需求，完善产教融合现有机制。”朱华荣说。
中青报·中青网记者邱晨辉来源：中国青年报
2025年03月08日04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