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一到，“金三银四”的求职季，跟着火热了起来。 大批年轻人拖着行李箱，赶往异地面试，然而，他们面临的第一道坎儿“短租房”，令人头疼不已。 黑中介、乱收费、甲醛超标的“串串房”……刚迈入社会，不少人就上交了第一笔“学费”。 但在杭州，画风截然不同。 来杭州求职的年轻人，下了火车、拖着行李箱，直奔政府提供的酒店或公寓，手续简单，最关键的是——能免费住7天。 图源：央视网 这7天里，不为住宿发愁，只需专心投简历、面试、等offer，直至找到工作，拎包入住新家。 低调、办好事，的确是杭州的风格。 据报道，杭州政府推出了面向毕业生、青年求职者免费提供房源的政策。不到一周，杭州就有71家酒店和公寓加入，提供近3000套房源，近三分之一的求职者已经成功入职。 图源：央视网 这样“讨好型人格”的政府，让年轻人爱惨了，甚至有人连夜购买直奔杭州的车票。 可以说，在“抢人”上杭州从来没输过，更没让人失望过。 杭州户口，被疯抢 21万、43万、48万、36万、39万…… 据杭州政府官网，连续5年，35岁以下大学生大量涌入杭州；连续10年，杭州常住人口大量增长。 这座有着“卷都”称号的城市，却总能让人倾心。 杭州夜景一角 究其原因，除了杭州本身的迷人，想必也与杭州政府的一系列硬核操作有关。 当许多人走出象牙塔、一脚迈入社会，难免碰了一鼻子灰，感慨着理想很丰满、现实太骨感。 这时，杭州政府总会出马。 前不久，杭州发布了2025年落户政策的改进方案，进一步放宽了落户限制。 全日制专科以上学历，可以轻松通过学历落户，而有职称证书、技能证书，只要符合年龄也可直接落户，面向广大普通人的积分落户，也有利好政策，不管是房产证、学历、社保、居住证都可以加分，至于高等人才，还可以先落户，后就业…… 通过这些方式，都能轻松成为“新杭州人”，享受杭州的养老、退休、医疗、教育资源。 扎根的门槛，一降再降，招揽了更多心怀理想的外地人。 这些“新杭州人”中，不乏自全国各地的创业者、程序员、设计师，还有怀揣梦想的艺术家和自由职业者。 图源：微博网友 除了落户政策，杭州对打工人的友好程度，也堪称“天花板级别”。 无论是办理社保、公积金，还是申请创业补贴，杭州的政务服务效率都让人惊叹，在杭州，很多事真的只需要跑一次。 对于创业者，杭州还为初创企业提供低租金、高配套的办公环境，给无数创业者一个“造梦之地”。 除此之外，杭州除了给年轻人提供免费房源，还有“简历诊断”，提供免费的培训，让他们有更多职业选择的可能性。 杭州夜景一角 当然，杭州并非完美无缺。 网上有不少人吐槽：杭州冬天太冷，还是美食荒漠，物价高——杭州赚钱杭州花，一分别想带回家。 但这些“槽点”，并未阻挡年轻人涌入的脚步。 因为他们知道，杭州值得。 杭州，六小龙 一座城市，只有把人当人，然后，才能出现诸神。 对于年轻人来说，杭州，是一座容得下梦想的城市。 2018年，一个怀揣游戏梦想的年轻人，选择把杭州作为他的起点，他就是游戏科学（以下简称“游科”）的创始人之一——冯骥。 游戏制作人冯骥 图源：华中科技大学官网 去年，游科的作品《黑神话：悟空》登陆Steam平台，首日下载量突破200万，成绩斐然，被誉为“国产3A游戏的里程碑”。 这款以《西游记》为原型的游戏，光是美术，就足以让人大饱眼福。悟空褶皱清晰的衣服、花纹精美的金箍棒，再到宏大还原的山西古建，精心雕琢的痕迹无处不在。 《黑神话：悟空》实机画面 但这样一家游戏公司，成立之初并不在杭州。 冯骥和团队来到杭州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对他们而言，杭州是一座能让人安心奋斗的城市。 “安心”二字，看似简单，但其中冷暖，也只有创业者才知。 创办游科之前，冯骥曾是腾讯《斗战神》项目的主策划，虽然积累了一定的资源和经验，但研发一款3A游戏，仍有不少挑战。 不管是私下还是公开场合，冯骥都曾满怀理想地展示着游科的未来蓝图：只想专心做研发，想打造一款属于中国人的3A级游戏。 游科互动落户杭州后，杭州艺创小镇组建了专班工作人员对接工作，为他们提供了单身公寓、每日送餐服务、医疗服务等。 对于游戏等数字内容企业，小镇还予以三年内最高100%的房租补贴或者减免。 杭州想做的，不过是帮助有梦想的年轻人，协助他们把梦想落地。 于是，这个团队遍布荆棘的筑梦之旅，正式展开。 游科动画师埋头工作 图源：IGN中国 五年磨一剑，历经八十一难，《黑神话：悟空》正式出山。 在宣发前夕，杭州政府同样不留余力，在地铁站、公交站，都铺满了游戏的宣传海报，线下试玩会也大受欢迎。 也许对于游科来说，如果没有杭州政府这位“伯乐”的帮助，他们也不会拥有一处安心奋斗的“花果山”。 游戏科学公司门口 图源：IGN中国 除了游科，今年的另一个惊喜DeepSeek，在杭州主城区崛起。 这家专注于智能大模型的公司，短短三年内，就成为AI领域的佼佼者。这个多模态大模型，上可辅助专业人员搞科研，下可帮普通人算八字、辅导作业、心理资讯。 不仅优异表现，还创造了大量高薪岗位。 这还没完。 近年来，杭州在科技创新领域，接连跑出一匹匹黑马，着实不可思议。 位于杭州滨江区的宇树科技，机器狗产品于2021年亮相春晚，在舞台上化身四足“机器牛”，乖巧得让屏幕前的“真狗”都自惭形秽。 3年后，升级版“战狗”归来，其负载40公斤的情况下，续航可达50公里，让人喟叹。 今年春晚，身高一米八的人形机器人，翻着红手绢、扭着秧歌，在舞台上搏观众一笑。 背后，则是满满的硬核科技，凭实力炫技。 此外，还有杭州西湖区的云深处科技、余杭区的强脑科技…… “六小龙”火出天际，然而创始人们大都是外地人，却都选择在杭州创业。 杭州，到底凭什么？ 网上流传一句话，杭州也许不是最宜居的城市，但一定是最适合创业的城市。 究其根本，绕不开杭州政府独到的政务风格——不叫不到，有叫必到，服务周到。 口号易喊，真正做到却需要格局、智慧和决心。 曾经的创业者托人办事，可能还需要提前研究“鱼头朝向”的门道，应对酒桌上的一个个“服从性测试”，掌握一百零八种“溜须拍马”的技巧。 图源：网络 而在杭州，政府的存在感虽低，支持力度却大。 一次包揽、响应迅速，最关键的是，杭州政府办完事即“消失”，已经做到了“不打扰”的境界。 创业者们无需应付频繁的考察、拍照、形式主义的干扰，极大减少消耗，把踏实做事放在第一位。 除此之外，让创业者们深感心安的，还有杭州政府的信誉。 这意味着，政府答应的事情，就会落实。 有这样的允诺，创业者在瞬息万变的商海浪潮中，无疑多了一点确定性，他们需要做的，大概只有埋头奋斗而已。 也许，这就是为什么杭州工业不发达，却能在高新科技领域与超一线城市掰掰手腕，争夺“中国硅谷”的称号。 杭州“六小龙”到底有多牛？ 这也是为什么，当年阿里巴巴从上海来到杭州扎根，成为世界科技巨头，如今全方位“反哺”着杭州这座城。 这也是为什么，杭州如今对人才形成了“虹吸效应”，天南海北的年轻人，争相来这里安家。 杭州，看似创造了一次次“偶然”，实际是用长久的行动孕育出了“必然”。 就算没有天时、地利，仅凭“人和”二字，杭州就已经创造太多奇迹。 其中的智慧，却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不过是—— 让权力真正服务于人，以及，细节之处见真章。 杭州的好，藏得太深 因为“六小龙”的爆火，全国的目光都锁定杭州，想要探究一二。 铺天盖地的夸奖声，让杭州本地人深感自豪，也让他们感到困惑和惶恐—— 其实，杭州的好十多年历来如此，你们是才知道？ 杭州不仅有适合奋斗的土壤，也提供了适合生活的环境。 高新科技水平的提升，早已融入到了生活的方方面面。 在杭州西站内打好网约车，大屏上可以同步显示司机位置，主道畅通无阻，十分便利。 对于一个朝九晚五的打工人来说，陪伴家人的时光，不过数小时，互联网、电商行业的加班更是家常便饭。 所以，杭州政府在办事上，极大减少了人们办事的层层阻碍、提升办事效率，把时间还于人们去感受生活。 曾经有这样一张图在网上流传：杭州的办事窗口，清一色的“一条龙服务”。 从社保到公积金，从营业执照到税务登记，所有流程都能在一个窗口搞定，无需来回奔波。 此前就有网友分享，外地朋友陪自己去妇产科，看到一字排开的职能窗口，当场愣在原地，大吃一惊。 缴费问题可以后续补上、合同没带全也能先办完，回家再通过邮件补齐材料……这种“容缺受理”的机制，让繁琐的事情，也变得如沐春风。 生活上的大事小事，也都亲力亲为。 杭州的政务风格，确实历来如此。 多年前，浙江推出了“浙里办”APP，它几乎涵盖了所有能想到的公共服务，无论是申请创业补贴，还是办理房产过户，只需动动手指，就能一次搞定。 浙里办APP 除了有求必应，也会急人之所急。 比如，为了缓解单身男女的相亲难，政府还亲自推出了一款相亲软件，供人们选取“心动嘉宾”进行匹配。 市面上鱼龙混杂的婚恋软件不少，但政府亲自审核、牵线，直接多了一份踏实感。 浙里办APP 年轻人的终身大事，政府算是操碎了心。 但杭州政府和人们的关系，是平等的，也是一体同心的。 在杭州，你可以看到村口的老头老太太，因为对政策的不理解，大声呵斥村委书记。 如果你到杭州，随便问一个出租车司机，网上那些夸辞是不是真的？ 他大概会鼓起兴致，再和你畅谈一路，聊聊那些更多关于杭州的、不为人知的好…… 被偏爱的一座城，有多美？ 在喜爱杭州的人眼里，杭州有一线城市的高科技与快节奏，有川渝城市的悠闲与烟火气，也有西北城市的韵味与底蕴。 杭州的美，无处不在。 无论是“接天莲叶无穷碧”的夏日荷塘，还是“山色空蒙雨亦奇”的烟雨朦胧，她总能让人流连忘返。 西湖美景 千年古刹灵隐寺，藏于飞来峰下。 香火缭绕，梵音悠扬。 是一座寺庙，也是一座文化宝库。 佛光普照 “杭州之肾”西溪湿地，在城市泛起一片绿洲。 泛舟水上，摇橹船、听鸟鸣、观芦苇，仿若置身世外桃源。 西溪湿地俯拍 漫步杭州，能感受到无数文人墨客，对这座城市的眷恋。 在杭州待上几年，会听到无数好听的地名： 满觉陇，净慈寺，一线天，栖霞岭，宝俶塔，赤山埠，浴鹄湾，青芝坞、洪春桥，天目里，玉泉…… 这是属于江南水乡的浪漫。 四时美景，季季不同，有“断桥残雪”，于冬日雪后，桥面若隐若现，白娘子与许仙的故事浮现。 也有“苏堤春晓”，柳絮如烟、桃花似霞，穿越千年。 回归市井，穿梭街头巷尾的餐馆，一口东坡肉肥而不腻，入口即化。 龙井茶烹制的虾仁，清香扑鼻，鲜嫩爽口。 自然少不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片儿川，雪菜、笋片、瘦肉，简单的食材，却有着不简单的味道。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这里是白居易笔下的“江南忆”，是苏轼诗中的“水光潋滟”，是许多文人墨客心中的“诗与远方”。 余秋雨曾在《文化苦旅》中写道：杭州的美，是一种从容的美，是一种让人心安的美。 这种美，是自然的馈赠、是历史的积淀、是人文的雕琢。 如今却想说，她美成这样，不只在于山水，也在于人心…… 而得人心者，得一切。

（作者为中国人民大学文学院教授）

【注：本文系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一般项目“乾嘉笔记叙录与整理研究”（项目编号：19YJA751039）阶段性成果】

责编/韩拓 美编/玛格拉

声明：本文为人民论坛杂志社原创内容，任何单位或个人转载请回复本微信号获得授权，转载时务必标明来源及作者，否则追究法律责任。